荒唐言

如果没更新那就是被工作绑架了

《别人间》下


《别人间》(上)       

《别人间》(中)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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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年后的日子渐渐走上了正轨,听闻吕将军将董太师斩杀的消息我一时竟晃不过神来,雒阳的岁月好像又在眼前闪过,却好像是被水洇过的画卷,怎么都看不清了。陆郎君家里又多了位女郎,一看便是世家贵女,至于身份如何,又为何沦落至此,何必多问,谁都不容易。

       初平三年的春风好像比去岁暖了些,我挖了个地窖,打算囤酒,同心的身子也愈发的重了。那天,我刚盘算完家里的进账,陆郎就回来了,说......西凉军叛了,又要打仗了,他要去守城。

我有些睡不着,索性起身,隔着院墙唤了他两声。

“姐姐可有吩咐?”

.......原来雒阳城那个小陆郎君已经这么高了啊,但还是太瘦了些。看着站在阑珊灯火里的少年,我脑子里无端竟生出些感慨。想着他家中无人照顾,便问他若有衣服琐事需要筹备,可切莫客气。未尝想他竟沉吟起来,我上下打量着,“郎君何须如此,如有难处,盼直言相告。”他似是有些尴尬,都不敢抬头看我,硬着头皮说:“我家里住进一位女郎,她身世飘零,有点坎坷,没有父母投奔,需要有人照应......”

       这世间,怎么会有这般人呢......我笑了,郑重道:“放心吧。自雒阳城始,一路蒙郎君搭救数次,此不过举手之劳,郎君不必挂念。”说罢我便回去了。今夜的月亮......可真像雒阳那晚。阿谦又爬墙头去找他聊天了?罢了,由那孩子去吧,别以为我不知道他,平日里提起他陆家阿兄眼睛都是亮的,心里怕不是把人家当成盖世英雄......

       陆郎太阳未升就走了,阿谦拿着一柄匕首在家里比划,说是陆郎给他的,还教了他几招。我心里有些乱,提醒他小心些别伤着,就由他去耍了。

       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的心会如此焦灼,长安被围了,今天已是第八日了,不知道为什么,我今天心慌的厉害,坐立不安,正准备去找同心,省的她一人在家时就听见李二那声撕心裂肺的吼声——城破了!

......什么?城......破了?我怔在了那里,那陆郎君呢?他怎么样了?他在哪里?城破了,我们又该怎么办?街坊们凑了起来,人心惶惶,沉默了一会儿,张公的夫人安慰大家,“这里是天子脚下,他们能怎么样?不过是抢些东西,”

       我没出门,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,不由得拧紧了眉头。早些时候,斜对门客舍的主人借阿谦出门跑个腿,我原本也没想过有什么妨碍,但现在......我不禁焦急起来。正东张西望着,隔壁的门也推开了,但那位女郎并未出门,只站在门口听了听,似是察觉到我的目光,便小心的向我行了一礼。我朝她招了招手说:“不如过来,也好有个照应。”她似乎很吃惊,又很犹豫,我不知道她在犹豫些什么,有点迷惑。她走到我屋中,用极小的声音和我说:“我是董卓的孙女,若是......若是西凉兵进城,或许我能帮到诸位......”她讲这番话时虽有些迟疑,眉眼里却带着坚决,更显得她那张年幼的脸愈发天真了。我心想,还是个孩子呢......唉,我摇了摇头,“我不信,西凉人也不会信。”正这么说着,不知从什么地方隐隐传来了哭声、马蹄声、奔跑声、叫喊声.......

       洛城门破了,西凉兵进场了。因我们这里是并州军家眷聚居之地,所以就被西凉兵所围。天空好像被点燃了,我听见传来的笑声,咆哮,尖叫,还有哭喊.......我浑身发冷,如坠深渊地域。

前去不能,后退不得,我该怎么办?对了......地窖!还有地窖! 我赶忙拉着那位小娘子让她进去,那孩子分明也是惶恐的,却强作镇定,让我也躲进去。我笑了,无端的想笑。

“你先进去,我去羊家看看,她们那里孤儿寡母怕也不易。”

“......姐姐?”那孩子抓住我的袖子,眼睛里满是不安,我轻轻的掰开她的手,把她藏进地窖,转身向羊家跑去。还未跑出多远,就看见羊家的两个孩子在巷子里慌不择路的逃窜,脸上污迹与泪水混杂着。我怔住了一瞬,羊夫人......我扯住他们就往家里跑。

“呜呜呜......眉,眉娘子?”

“别说话,别哭,快和我走。”

我把两个孩子藏进地窖,本就不大的地窖显得更拥挤了,尖叫与哭喊声也越来越近,来不及了......陆郎家的那个小娘子拉住我,想让我进来,她出去。我摁住了她,笑着对她说:“劳烦娘子帮我转告陆郎。”

“......姐姐?姐姐!”

“数番危难,皆蒙郎君搭救,感念郎君恩情,此非为情,而为义,郎君不必挂怀。”说罢我把她推进地窖,猛地关上地窖的盖子,往上面覆上些土,又把屋子里的空酒坛随意躲堆在上面。不行,来不及了,声音太近了,跑!

       我拼命的跑着,心里却奇异地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,甚至不合时宜地想着西凉蛮子还是那么令人生厌......他们要追上来了,不能往巷子里跑了,得跑远些......对了,街口,那里有个井......

       坠入的那一瞬间,想着西凉蛮子本狞笑的脸因的诧异又扫兴的表情而显得更加扭曲,我竟痛快的笑了出来。哈哈哈哈哈我这辈子,生为别世人,死为异域鬼,人间与地府有什么区别呢?只当流落在异乡罢了。

       ......其实还是有区别的。啧,长安的水,怎么比雒阳的还咸啊......

       ......

       唉,这水里的味儿怎么越来越重啊,血色染的我都要看不清路了。

       嘀嗒——嘀嗒——

“好些日子未见,郎君为何如此狼狈?”

“我......我原本是来看一看兖州军动向的。”

“被逼入水中?”

“是。我听出来了,是眉娘子呀,姐姐为何会在这里相见呢?”

“郎君未曾见我,怎说与我‘相见’呢?”

......

其实也没什么,你入眠,我长眠,同是梦中人,恰做同行伴罢了。

......

“郎君既有神剑,又有神通,世间再无亚者,为何迟迟未去,滞留与此?”

“我只是有点累,我刚打完一架,有点累。”

噗嗤,还是老样子啊。

“郎君本不必有此一战,郎君此战,究竟为何?”

我渐渐显出身形,望着他笑了一下,银耳坠轻晃,也不知他不能看见。

......望君多珍重,再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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